儿行千里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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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素娘走了几米远，猜想管家已经带着霍琉璃一行离开了，便不自觉的转过来身朝着马车回府方向望去，却对上了霍琉璃张望的眼神，她微微的笑笑，对着琉璃挥挥手，转过身向前走，再回头时，马车已经拐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云素娘望着人群失神了许久才慢慢的收回视线，转身朝着旁边牌匾写着永顺制衣的店里走去。

“霍夫人”老板见来了客人，便迎了过来。虽然对方蒙着脸，但是凭他经商多年的经验他断定这是一位大买主，一阵清香袭来，他猛地想到了霍成名。这种香味他可谓是过鼻不忘，可是也没有想到她会亲自来自己的店里，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想不到，过了许久不见，老板您还记得我”云素娘看着满屋琳琅满目的衣服说道。生意人的记忆力果然是不一般，这么久没有见都还记得她，也暗自佩服这人很会做生意。

“霍夫人，不是普通人，自是多会留意的，即使您带着面纱，也挡不您将军夫人的气质。”制衣店的老板笑着捧了起来：“夫人，将军府早前让准备的物品已经送到了府上，不知道，今日您是准备再做套什么样的衣服呢，还是置办些其他的物品只是今日送货不是很方便，估计您现在订货最快也要几日后才能给您送过去了。”

“今天不做衣服。”云素娘扫过整个店的衣服后淡淡的了出来，他这里的衣服没有入的了眼的，也没有看到合适的布料。

“是现在的衣服款式没有夫人看上的要不您过些时日再来，我这边到时候再做些新的样式和花色。或者到时候我让人送到府上让您挑选，您看可好”老板扫视了一下店里现剩下的货物，虽然说颜色还算是齐全，但是好一些的面料和花色早已经售卖的差不多了，自然是入不了将军夫人的眼，可是新货因为出了些问题还在路上，要上两天才能到。

“那布匹方面，你这边剩下的难道也跟这衣服一般了吗”云素娘转身走向旁边的布匹，伸手摸着上面的花纹，在看看上面的线路，皱着眉头问道。

“夫人，您看这种布料怎么样”店老板将挂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红色衣裙取了过来伸手托在云素娘面前说道：“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布料，现在满京城应该都找不到一样的布料了。”

云素娘将衣服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针脚，就知道老板对这件衣服很上心的，手摸上去有种丝滑的感觉，拖着也很有垂感，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若是用这样的布料做一件喜服，在绣上一些装饰，那肯定是很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好的衣服，却怎么会被店主放到那么不显眼的地方，难道是不准备卖出去

“这件，我看行。”

“霍夫人，这尺码不合适您，要不我再给您做一件”店老板一下子变的不知所措了，这将军夫人不是问布料吗，怎么扯上这衣服了，给她看衣服只是想把剩余的那些布料给处理出去。

“没事，回去我改改。你就开个价吧！”

“这、这、这不好吧！”

云素娘见对方颇有些为难，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商人本就看中利益，若是不为所动，那多说无益，更何况自己也不是真的看中了这件衣服，只是这布料他倒是觉得真的不错。

“霍夫人，您生气了。”店老板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些夫人，小姐可难伺候了，若是一个不小心，估计他这惊喜要变惊吓了，惹上牢狱之灾。更何况这皇上很是信任霍将军，我若惹得他夫人不好，这以后还有活路吗可是自己的娘子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他什么贵重的礼物，今年好不容易挣了些钱得到这么一匹好布，做成了她喜欢的裙子，本想让她开心的看来这次又要落空了。

“没有，这件衣服不买了。”

“真的”店老板不可思议的笑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有生意不做的。”

“不是不做，只是这是我想送给我娘子的。”店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脸都瞬间红了一大片。

“这衣服你不卖，还让我看，是想故意气我”云素娘换上衣服严肃的表情，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猜想错了。

“霍夫人，切勿动气，若是您看中了这款衣服的布料，我将剩下的这种布料全部交予您可好”店老板说着小心翼翼从旁边上锁的柜子里，将一卷放在盒子里，用几层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拿了过来，放于云素娘旁边的桌上“夫人您看看。”

云素娘轻轻的翻开白布便见到火红的布料静静地躺在里面，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捏在手心里很是柔软，松开手它便恢复了平整，放于手臂间比划，思绪回到从前，母亲也是这般给自己选择布料的，原本以为那天对自己而言还很远，不想现在自己已为人母了。

“夫人是现在带走，还是今天晚些我差人给您送过去。”店老老板见云素娘眼神久久的留在这款布料上面便知道这可以成交了，可是回头看看这堂堂将军夫人出门却未带仆人霍将军也未同来便问道。

“你晚些帮我送到府上吧！”说着不舍得放下布匹，将钱袋中的一张银票交予店老板。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店老板乐的合不拢嘴。

见云素娘走了出去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却不想云素娘忽然转过身想说些什么，但是静静地呆了一会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走了。见她完全走出店里，店老板又开启了娱乐模式，一阵风吹过，传来一声晃动的声音，店老板以为是云素娘又回来了，恢复了一本正经，见半天没有动静，抬头望去，门口空无一人，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着朝着内屋跑去，边跑还边叫着“媳妇，媳妇，快出来，快出来，好消息啊。”

“你个死老头子，嚷嚷什么有什么好嚷嚷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人了，一点小事尽是嚷嚷，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还好事”阁楼上却传来了抱怨的声音。

出了门，云素娘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而是继续朝着相反的方向准备向一个首饰店走去。

“灵儿，你还要躲到哪里去，你让为娘好难找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着一身素纱禅衣杵着龙头拐杖对着云素娘匆匆的背影说道。旁边黄发垂髫的女孩紧紧的抓着老人，不断地伸手帮他顺着气。

云素娘听到声音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向前也不敢回头，其实她在梦中这种相见的场景也是出现过的，只是现在真的出现了，而且是在这个时候，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灵儿，难道你都不想再见见娘了吗”老人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被旁边的另一个中年的男子扶住。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绝情吗灵儿！你可知道因为知道你的死讯，师父她眼睛都哭瞎了，可是不想现在总算找到你了，你却不想见到她。”中年男子气愤的对着她的身影说道，心里却怀疑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师姐吗若不是灵蝠和灵蝶的确认，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活着也不告诉他们，现在还这般的绝情，真是看错她了。

“灵儿，你知道吗当虚竹两年前告诉我在京城看到了你，听到这个消息，你知道娘有多高兴吗”老人见仍然没有感觉到灵儿靠近自己继续说着，虽然近在身前的人有着那么一股灵气，但却跟当年的灵儿相差的太远了，她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

有人说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遇到合适的人，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便会幸福一生。云素娘想：如果那若不因为贪玩而跑出村子到外面玩耍，便不会遇见霍成名，带他回村子，不会决绝的离开，不会为了他一路南下到达长安，更不会遇见另一个权威的人，最终走到现在这一步。

人不能贪心，要得到就必须要舍去，她为了爱情舍去了亲情，友情、舍去了族人。原本以为族人都把她看成了罪人，母亲对自己彻底的失望了，永远都不会再原谅自己。想想每次出村回去后母亲的严厉，和灵女应该遵守的誓言，她便没有勇气回去，准确的说是没有脸回去。可是现在他们却为了自己来到了这里。

现在一直思念的人来了，而且是带着人来的，估计是要带她回去了。其实当见到白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其实他们已经来了，他们要带她回去接受她应有的惩罚，即使再重的惩罚他都可以接受，只是这一走他便不能再回来了，她舍不得璃儿，自己就那么短短几个月想陪着她，毕竟这是她欠下的。

“灵儿。”老人有些哽咽沙哑的唤着，随即叹了声气说道：“灵儿，我的灵儿已经死了，即使是灵女喝下剧毒怎么还会活着，看来是我们认错人了，夫人对不起！”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娘，娘是女儿不孝，是女儿对不起您。”云素娘“嘭”的一声跪了下去。泪水不断的流了出来，眼前曾经那么干练，爱笑的母亲，不知何时已经满头银发，连背影都深深的弯了下去。她跪着向母亲走去，她知道玲珑村的水土充满灵气很是养人，所以村民都衰老的很慢，寿命很长，可是母亲刚刚满六十就已经这般模样，肯定是为了自己。

“灵儿，你总算是认娘了。”老人赶紧转过身，由于动作快的超出了她的极限，龙头拐杖“噹”的一声落地，他险些跌倒了下去。旁边的落云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拒绝了，她用手探索的向前去摸云素娘的脸“灵儿，灵儿。”

“灵儿，在！母亲，让您担心了。”云素娘将母亲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曾经是这双手拉着自己一步一步学会了走路，曾经是这双手一笔一划的教会了自己写字，曾经是这双手一针一线教会了自己刺绣，曾经是这双手教自己学习功夫，曾经也是这双手把最好的东西都拿给自己，她以为这双手一直都不会变仍然是那么润滑有力，能够变出很多意想不到东西。可是如今的这双手除了枯瘦如柴，就是因无力而颤抖。母亲也不是曾经那般年轻，她那么费心费力的将自己拉扯大，对自己满怀期待，可是自己不但没有如她所愿反而让她经受白发送黑发人的痛苦，不能陪她老去，或许这是她此生最大遗憾。

“不打紧，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老人将云素娘紧紧的抱在在怀里，满脸得皱纹拎到了一起，可是眼睛却流不出一滴的泪水。

“娘”云素娘哭着叫的，原本想着如果有机会再次见到母亲，一定要将自己的愧疚和苦衷都说出来，可是真的到了现在，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想这么紧紧的抱着母亲，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灵儿，你起来，地上凉，地上凉。”老人像想到什么一样赶紧伸手去扶云素娘，自己却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娘，娘”云素娘赶紧起身去扶老人，刚碰到老人的手臂的时候，她惊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记得当日自己与青云一路到长安足足花上了半月，母亲已是这般，究竟是凭借什么样的毅力才来到这里的。

“没事，没事，娘没事，就是老了。”老人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

“娘”云素娘赶紧与落云一起将老人扶了起来，别过脸蹲在地上痛苦了起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才酿成了今天的苦果。

“灵儿别哭，别哭，娘没事”老人在落云的搀扶下慢慢的向云素娘走去，伸手在她头上轻轻的抚摸。

“师姐，跟我们回去吧！”落云见状开口了，师父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就是希望在临死之前来看看她，可是如果师姐愿意回去那么师父就可以好好的活着。

“回去”云素娘念着这两个字，她何尝不想回去，带着璃儿一起回去，可是璃儿若是回了玲珑村便要跟母亲一样担起保护族人的责任，一生都要守护在那里，她那么好动，又怎么会甘心留下来呢。

“你可是不愿意”老人哽咽的问道。

“娘，我”云素娘大脑开始了混战，眼前的母亲养育了自己的人，却因为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今生亏欠的太多；另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她尝尽了苦难，没有一个好的童年，这也是亏欠。

“若是不愿，也罢了！娘，此生啦，能再见你，已经可以瞑目了，你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强你，你好就好了，你看这是我们的新灵女，珍儿，是不是很像你小的时候”老人说着，将一旁的女孩拉到了面前。

“娘，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是你娘，你走到哪里娘都能找到你，这些年，娘都不能照顾你，看你也都瘦成什么样了，还是以前那个圆乎乎灵儿好。”老人摸着她的双肩，然后帮他擦擦脸上的泪花“不要哭了，对眼睛不好，娘啊，这就回去了，村子里还有好多事没有安排，以后你就好好照顾自己。”

“娘，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的左右，如果有来生愿您为女儿我为娘还您的养育及呵护之恩。”云素娘捏着老人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好！来世我们母女再见，这毕竟离闹市不远，不便多留，你也早些回去吧！”临走时老人不忘补充道“娘知道你的苦。”说着老人转身，杵着拐杖慢慢的向远处走去，嘴中哽咽带着颤抖的哼着着“远处有座山，山上有”。走了几步老人停了下来，想回头，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走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将跑到外面的她带回去了，因为这次她是铁了心，跑的太远太长时间了。

“娘，对不起，对不起”云素娘对着老人远去的背影不断的磕着头满是愧疚。心里想着等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她一定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