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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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天开始，夏油杰就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他所看到东西一点都不稀奇，是众所周知的丑恶，他在以咒术师的身份履行着救助众生的职责。

因为现在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才急需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需要一个“意义”。

坚定心志，履行术师的职责。

可是他忘记了一点，当心中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倒数的时间都只是在做验证罢了。

在灰原雄在任务中重伤，再也无法胜任术师工作后，夏油杰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

他再次封闭了内心。

若梦最终也没有等来和夏油杰的第二次谈心。

当和五条悟一起出任务回来，在夜蛾正道那里看到有关夏油杰叛逃的任务报告书时，原本温暖的夕阳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恍然间，已是月牙高悬，华灯初上。

五条悟和她一起坐在教室里，从高处看着森林中浮于表面的安宁景色，心中却再难平静。

“小梦，我是不是忽略了太多”

五条悟依然是双腿搭在课桌上的嚣张坐姿，脸上却弥漫着若梦看不懂的平静，平静过了头。

“之前有发现杰的不对劲，但我总是相信他能自己消化掉这些小事，是不是我没说出口的相信让他认为自己太孤独了呢……”

“不是的。”

若梦将五条悟的脑袋抱进怀里，她能感受到这个少年轻微的颤抖，心中揪成一团。

为了在痛苦中挣扎的好友，也为了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悟什么都没做错，杰也只是找到了解脱的大义而已，你们都没有错。”

若梦捧起五条悟的脸，轻柔的吻落在额角，是无关风月的安抚。

少女的面庞被月光照得瓷白，没有一丝血色，眼中混沌一片。

让一个本就心性动摇的少年特级，独自前往山村完成一个二级任务，还刚好发现了被关起来的咒术师小孩儿什么的，若梦根本不信这种巧合。

无论是为了削减五条悟的力量，还是羂索图谋夏油杰身体的手段，其中顺水推舟的都是监理会。

若梦已经不想管谁无辜谁知情了，她现在只想给这群只知道窝里横的老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彻底摧毁羂索祸乱咒术界的根本。

“错的是那些算计你们的人，而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

家入硝子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脚下堆满了烟头。

她看起来纠结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将原本柔顺的褐色短发揉成一头烦恼丝。

“要做什么都好，算我一个。”

……

夏油杰就像要证明什么一样，亲手杀死了他的父母，彻底斩断了他与非术师之间最后的联系。

他偶尔会去家入硝子和若梦常去逛街的地方等一等，终于在某个下午等到了想见的人。

若梦去买可丽饼的空隙，家入硝子正要抽烟，从旁伸来的火机熟练地为她点燃了香烟。

只有夏油杰那个温柔的傻子，明明不抽烟，却总会为她随身携带打火机，随时想着五条悟爱吃甜而拜托后辈带甜味伴手礼。

“这不是犯罪者吗，你来做什么”

家入硝子深深吸气，说话间烟雾缭绕，看向夏油杰的神色并没有任何谴责的意味，只是疑惑。

夏油杰笑得释怀， 原本久久萦绕在眉宇间，那股沉重压抑的阴霾一扫而空。

“算是来碰碰运气，我还欠她一次谈话。”

两人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并肩靠坐在路边的护栏上，情绪平稳地聊了许多。

“我想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指望每个人都能理解我。”

“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理解你而堕落，也是很孩子气的表现哦。”

家入硝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给五条悟打去电话。

家入硝子讨厌吃甜，而若梦像是猜到夏油杰会来一样早就买好了两份，将手中的可丽饼递给他一份，坐在夏油杰的右侧。

“那你还需要人手吗”

夏油杰道谢后接过，笑得如沐春风。

“小梦确实是很棒的伙伴人选啊，可是很遗憾，我不想被悟追杀。”

“悟才不会呢。”

若梦咬了一口草莓可丽饼，绵密的奶油在口中化开，中和了草莓的酸味。

夏油杰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手中的可丽饼，并未咬下。

“这个留给悟吧，我暂时不想吃猴子做的东西……”

话音未落，夏油杰已经被若梦扯着脸颊被动禁言，抬头就看见少女因不满鼓起的脸颊。

“你对猴子有什么意见吗！”

夏油杰这才想起，自己这位朋友也是猴子成精，忍俊不禁道。

“他们是猴子，小梦是吗喽，小梦好，猴子坏。”

“根本没有区别！”

若梦气鼓鼓地将可丽饼抢回，“这个世界也不全是坏猴子，非术师才是维持社会运转的基本细胞，术师只是消除病变癌细胞的白细胞而已……好吧，特级应该属于巨噬细胞……总之，没有红细胞和普通细胞，身体会停摆的！”

夏油杰只是笑着摸了摸若梦的脑袋，“将社会比喻成人类的身体吗，还真是有趣的视角。”

夏油杰其实和她很像，是认定了某件事就会一根筋的家伙，简称油盐不进。

“可现在的我只想创造一个只有白细胞的世界呢，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毋宁死。”

五条悟赶来的时候，夏油杰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当机立断追了出去。

若梦看着可丽饼中已经融化的奶油，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认命地往嘴里塞。

家入硝子好心地帮她分担了半颗草莓，然后被酸得皱起眉头。

最后的蝉鸣戛然而止时，07年的夏天就这么过去了。

当树上不再有鸣叫声时，若梦才明白，原来成长就是空荡荡的夏天。

她想拯救的人主动远离了一起嬉笑打闹着吃冰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