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坤山隐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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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间，无名抢上来拿清露灌下去，洛霄抓了一把桃蕊丹就往他嘴里塞，无名急得跺脚：“洛小爷，桃蕊丹不是这个吃法。”洛霄手都没停：“人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吃法不吃法，救回来要紧！”
待将剩下的半瓶清露和一把桃蕊丹都吃下去，沈夜呼吸渐渐和缓，洛霄想要上去探脉，无名拦下来：“洛小爷，你的身子也不怎么好，就算是普通的诊脉也损伤精血，更何况反复使用，何况你本就不擅长探脉，不过是用真元感受，更是耗费真元。我看沈小爷这会儿平稳了很多，该是没事的。我去再取些桃蕊丹来。”走到房门处，背对着房间，看外面阳光下飞舞的桃瓣梨花，叹了口气，轻声说：“即便是有事，也不是你探脉能救得回来的，生死天命，非人力所能逆转。”说罢走出门去，一转身就消失在转角处。洛霄在屋内听得，怔了怔，低头看到床榻上躺着的沈夜，面无血色，若不是有微弱的气息，都很难判断他是否活着。洛霄脑海中浮现那个从小与自己一同玩耍、性子十分执拗的师弟，如今却几无生气，心似刀绞，心中暗道：即便我不能逆天，我亦要尽我所能与命一争！
夜色降临，沈夜才悠悠醒转，算是逃得这一劫。无名熬了半锅粥，洛霄一口一口喂他吃下，又让他吃了六粒桃蕊丹喝了半瓶清露，扶他睡去了。洛霄和无名就着月光，将师父埋葬在湖旁边。洛霄亲手砍了一棵树，劈了块木板，咬指出血，写了墓碑，落款时候顿了顿，到底在自己名字前加上了“不肖徒弟”几字。
跪在师父坟前，洛霄泣不成声，无名也低声啜泣。洛霄低声发誓：“师父，您在天之灵不远，弟子不肖，但坤山的事情并不是弟子所为，日后弟子也万不会行这等事，还请师父放心。如若有命，弟子定会赴六院双山，查清此事，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说罢叩首下去，泪洒坟前。明月高悬，万籁俱静。
回来路上，谷内已经黑下来了，只有点点萤火虫和师父布在树间的星灵灯照着，星灵灯的蓝光很微弱，洒在地上很柔和，桃花和梨花在蓝光的映衬下颜色不似白日娇媚。洛霄和无名在坟前就分开了，无名先回去照看沈夜，洛霄自己走到树丛中，抬头看看漫天的星斗，跪在地上，悲不可抑，痛哭失声，白衣上错落的蓝光和花瓣花枝的影子一闪一动。无名熬了药走来，远远看到，脚下慢了慢，又继续往静室内送药去了。
午夜已过，洛霄抚着身旁的桃树干，抹了抹眼泪，静静地将事情仔仔细细想过一遍。天上星斗又移了一个方位，洛霄才慢慢站起来，感到身子沉重，难以维持，但仍撑着去净室看了看沈夜，他睡得正沉。洛霄便回房去，吃了一粒桃蕊丹，将师父临终前传给自己的一点真元运转了一遍，只觉浑身酸乏，空荡荡的，吃力得紧，然后才躺下睡去，一个更次天就亮了，起来换过衣服，往丹房去查点了丹药，然后又去静室看沈夜。
沈夜刚刚坐起来，无名正给他拿药吃，洛霄走过来坐下，看看沈夜的气色，比前一日倒下时倒是好了些，可仍然憔悴得紧。
心中愧疚，洛霄说：“阿夜，就按照师父给你的方子每日吃着，外加每日吃一瓶桃蕊丹，两瓶清露，之前时师父每日用真元给你续命，现如今是没有了。我今日就出谷去，你好生养伤，无名照顾你。昨日是我不对，错怪了你。”沈夜想起师父，强抑悲声：“师兄要打要骂又值得什么，只是，我听无名说了，师兄受了重伤，要去哪里”洛霄说：“阿夜，你的伤得好生养着，我的伤不碍事，师父临终前将她最后一点真元传给了我，我好起来就是时间而已。”
虽然沈夜性情憨厚，可人并不傻，略一思索便知师兄的意思，师兄弟之间并无任何相隔，自己和师兄又都重伤，何时生死相别实在难说，便直言相问：“师兄，你是要去月袖宫么”顿了一顿，又说：“师兄何必瞒我，我的伤本不能医好，都是靠师父续命，唯有月袖宫月桂蜜才能彻底治好，师兄这时候忙忙出谷，自然是去月袖宫。”
本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只是不想他担心罢了，既然被师弟识破说了出来，洛霄低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站起身走到窗边：“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待我回来再给你讲，若是我回不来，怕你也难活了，就不消讲了。丹房里的桃蕊丹还有六十六瓶，清露一百零八瓶，若是吃完我还没回来，就是命。”说着，迈步往外就去，又忽然回来抱住沈夜拍打几下，哽咽道：“阿夜……”沈夜也落了泪：“师兄，你去吧，桃蕊丹你带上一半。我相信你一月之内定会回来。月袖宫宫主南宫澈为人狠辣无情，处事杀伐决断，权谋手段当世无匹，师兄千万要当心！”
三宫四府的往事师父都讲过，二人都很清楚，当年三宫四府与六院双山争斗，流云宫前宫主死于非命，天雪宫遭事闭门不出，若不是南宫澈，三宫四府恐怕受创不小。二人私底下还十分敬佩这位力挽狂澜的宫主的，只是听说他脾气火爆，大概自己二人都不与他相似了。
知道沈夜担忧自己，洛霄答应着。想到可能是生死诀别，沈夜眼圈儿都红了，定要跟他到丹房。洛霄明白他是怕自己不带上桃蕊丹和清露，便解释道：“我会带上桃蕊丹的，我还指望它关键时候能救我的命，好回来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若死了，咱们就都完了。”沈夜重重点了头，洛霄快步走到门口，略停了脚步，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我走了”，到丹房拿了十瓶桃蕊丹和三瓶清露，出谷去了。
终究心中不舍，沈夜挣扎着就要下地，无名赶紧扶住，沈夜面朝着门口的方向，不肯挪动。急得无名连连安慰道：“我去送送洛小爷，我去送……”快步出门，追到谷口，哪里还有洛霄的身影，只见桃李林中，一片粉白花瓣飘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