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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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段！」「当心！」此起彼伏的叫声中，黑马已经与小黑撞到了一起，段无法保持平衡，从半空中猛然跌落下来，重重摔在石头地面上，一动都不动了。郑庄公发出一声可怕的痛呼，仿佛是他自己摔落了下来。汤小团三人拼命跑向段，黑马在空中四蹄一止，巨大的尾巴划出一道黑色的弧，嘴巴张开，露出血红的牙齿，掉头扑向他们。小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那叫声穿透金石，震得宫殿里所有的金色大门都发出颤抖的共鸣，它在一眨眼间就扑到了黑马前，雪白的前爪带着风雷一般向那匹鬼马挥了过去。黑虎和鬼马在空中缠斗，汤小团三人已经跑到了段的身边，段面朝下倒在地上，太可怕了，他们在地上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血。唐菲菲捂住嘴：「他死了吗」汤小团和孟虎一起把段翻了过来，段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汤小团跪在地上，让段可以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他低着头大声问：「你怎么样」三个孩子都围在段的身边，头顶上虎啸连连，仍旧悬挂在半空中的郑庄公焦急万分，根本不顾自己会不会被撞到，不断挣扎着叫：「你们快看看段，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孟虎想要扶着段坐起来，但段立刻又呻吟了一声，他的额头上撞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血不断涌出来，模糊了他的眼睛。唐菲菲的眼泪出来了，她大声抽泣起来。段断断续续地说：「你们别管我了，快去救我母后和大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所有人抬头，只见黑虎与鬼马如同狠狠相撞，黑烟弥漫，虎啸震天，石头宫殿摇摇欲坠，无数小碎石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其中还夹杂着几扇被震落的金门，落在地上发出数声巨响。汤小团三人都伸手抱住头，还都弯着腰想要尽量遮住动弹不得的段，烟尘中，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慢走近他们，黑影终于在他们面前站定，他们低着头，只看到拖地的黑袍。汤小团都不用抬起头，就知道是谁来了。是书魔！「是你！」段的声音响起来，他仿佛突然忘记了疼痛，满脸震惊地看着那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军师！」书魔仍旧带着黑色的兜帽，把整张脸都遮了起来，阴影里两点绿光如同燃烧的鬼火，它的手永远拢在宽大的袖子里，但汤小团知道，那是一双惨白而可怕的手，几乎只有骨头，如同枯树枝一样，就是这双手，带走了他的爸爸妈妈，他恨它，这个邪恶的魔鬼！黑色巨马飞到书魔身后，小黑也落到地上，站在汤小团身边，仿佛在保护他。书魔对段发出可怕的声音：「是我，废物。」「不许你这么说他。」唐菲菲勇敢地挺起胸膛。孟虎虽然在发抖，但也努力把背挺直了，还站到了唐菲菲前头。书魔冷笑一声，他没有眼睛，但那两点绿光却让每个人都觉得它在看着自己。「恶魔，放了我母后和大哥。」段挣扎着说。两点绿光动了动，书魔伸手，枯瘦的手指轻轻一点，宫殿顶上传来一阵响动，郑庄公与笼子一同脱离锁链掉落下来，眼看就要重重砸到石板地面上。「不！」段发出凄惨的叫声，唐菲菲惊恐地捂住了眼睛，但书魔手指又是一动，郑庄公与那笼子就在离地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了，然后才砰地落地。郑庄公和段的母亲一直昏迷，而郑庄公双手双脚还被绑着，他在地上拼命向前挪动，大叫道：「段，你为什么要来，你太傻了。」「啧啧。」书魔发出轻蔑的声音：「你说的对，要是段这个傻子不来，我该多么失望啊。」它又抬了抬手指，郑庄公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拖了过来，一直被拖到它的脚边，而段的身体也飞了起来。三个孩子想要拉住段，但他的身体飞快地升到高处，汤小团拉住他的手，差点被带到空中，幸好段及时把他松开了，他在半空中被送到笼子上方，然后再次重重地摔了下来。宫殿里十分安静，那可怕的撞击声简直惊心动魄。段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弟弟！」郑庄公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把天子剑交给我，否则我叫你王室血脉今天断绝在这里。」「不要给他！」汤小团大叫。郑庄公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他咬着牙齿，咯咯作响，短暂的沉默以后，他看了汤小团一眼，眼睛里全是绝望，然后他转向书魔，声音嘶哑地说。「好，你把我放开。」仍旧跪在地上的汤小团用力捶了一下地面，然后他抓起一块碎石，用力扔向书魔。石头还没碰到书魔的黑袍就被弹开了，书魔转过头来，怪笑着说：「不要急，我很快就会把你们送到你们该去的地方的。」「他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孟虎抖得更厉害了。唐菲菲的嘴唇一直在动，她的声音微弱，仔细听才能听懂她一直在重复两句话：「没有找到钥匙的人，将被永远留在故事的迷雾里。没有找到钥匙的人，将被永远留在故事的迷雾里……」郑庄公的手脚被放开了，他艰难地站起来，向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走了两步，但黑马眨眼出现在他面前，巨大的鼻孔喷出黑烟，挡住了他的去路。「不用再磨蹭时间了，天子剑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国宝之一，还不能动用，交给我，我马上把你们一家都送回王宫去。」「不！不要相信他，他是个恶魔！」汤小团还在大叫。郑庄公喘息了一声，他咬着牙抬头，下定决心那样指着千万扇金门当中的一扇，开口道：「它在那里，送我上去。」书魔一点头，黑马立刻带着郑庄公飞向那扇门，汤小团跳上小黑，大叫：「快，小黑！不能让书魔拿到天子剑！」小黑腾空而起，书魔怒吼一声，手中冒出一团黑火，就要射向汤小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孟虎跳起来，扬起手中的复制神镜，神镜迎上黑火，一声巨响，黑火消失在神镜爆发的雪亮光芒中，孟虎也向后飞了出去，嘭地撞在了石壁上。「孟虎！」唐菲菲尖叫着跑过去，幸好孟虎没受什么伤，只是脑袋磕了个大肿包，手里的神镜也碎了。同一时刻，黑马带着郑庄公已经飞到了那扇金色大门边上，郑庄公按动机关，无比夺目的金色光芒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一寸寸泄出来，开始只有一线，然后越来越宽，越来越亮。那光芒美得令人停止呼吸，它穿透一切，把那匹黑色巨马照得如同透明，汤小团骑着小黑也飞到了门口，那匹马在这光芒中居然没有攻击他，而是不安地挥动四蹄。郑庄公进入大门，汤小团也从小黑身上跳了出去，惊险万分地滚进了门，他爬起来，正看到郑庄公跪了下来。在他前头，那把汤小团无比熟悉的天子剑正静静地躺在剑架上，散发出万道光芒。汤小团拉住郑庄公的衣服，心急火燎地说：「你不能把剑交给书魔，他不会守信用的。」郑庄公静静地看着他：「我还有选择吗你是仙人，都不能抵抗他。」「我……」汤小团哑了，他真恨自己没用，他能做什么呢他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没能救出来！郑庄公站起来，伸手取剑，但曾经发生过事情又出现了，天子剑发出一声巨响，将郑庄公的手弹了出去，根本不让他触碰，他红着眼睛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是一样。「不！」郑庄公仰天大叫起来。汤小团见过这一幕，周幽王曾经对天大喊，为什么苍天放弃了他，现在郑庄公也不能碰到天子剑。他们都是书里的人物，周幽王曾经是天子，后来他烽火戏诸侯，连国家都丢了。而郑庄公只是一个诸侯国的大王，他不是个天子……汤小团不再迟疑，剑架仍旧被放置在高处，这次没有孟虎给他当梯子了，他越过郑庄公，奔向天子剑，奋力跃起，他的手指碰到了剑鞘，剑鞘光芒一闪，他抓住它了，天子剑没有把他弹开。「我拿到天子剑了！」就连汤小团自己都不敢相信地叫了出来，他奔向洞口，声音里带着狂喜：「小黑，我拿到！快带我们回老板那里！」小黑展开翅膀飞向洞口，汤小团刚要跳上它的背，突然身体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是郑庄公，他抱住汤小团不让他离开。「不，你不能带走天子剑，母后和段还在书魔手里！」汤小团拼命挣扎：「只要我带走这把钥匙，书里的故事就会恢复正常了，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快放开我！」钥匙，书里的故事，恢复正常。这一连串的词郑庄公一个都没听懂，他也根本没心情去考虑它们代表什么意思，他只是紧紧抓着汤小团，抓着自己最后的希望。黑马冲过来，嘴里喷出黑色火焰，小黑被逼得降低了高度，郑庄公无法拿住剑，但他紧紧夹住汤小团跳上黑马，黑马在汤小团的大叫声中转头飞向书魔。书魔伸出手，汤小团在半空中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带走，一只枯树枝一般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被举了起来，手中还死死抱着那把天子剑。书魔发出狂妄的笑声，那两点绿色亮得如同熊熊燃烧的火，他抓着汤小团的脖子仰天道：「愚蠢的守护者，快来看看你挑选的人类，钥匙是我的了！」汤小团无法呼吸了，他的双脚乱蹬，一张脸因为失去氧气而变成青色，但他手中仍旧牢牢抱着那把大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把它交给书魔，绝不能把它交给书魔！郑庄公在半空中就从黑马上跳下来，扑向自己的母亲和段，他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开笼子，抱出自己的母亲，又去拉自己的弟弟。段呻吟着醒了过来，叫了声大哥。郑庄公拔出弟弟身上的佩剑，叫道：「你把母后带走！快走。」汤小团的意识模糊了，他再也听不清孟虎和唐菲菲的叫声，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他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是他肺里最后一丝空气离开他的声音，他的手变得无力，再也抱不住那把沉重的天子剑，它就要落下来了。「放开他！」唐菲菲不顾一切地跑向书魔，孟虎也从地上爬起来奔了过来，但黑马俯冲下来，对他们喷出黑火，小黑冲了过来，挡在他们身前，唐菲菲举起她的神镜，那是最后一块完整的镜子了，黑马被神镜的光芒冲毁，黑烟四起，但神镜上也出现了碎裂的痕迹。书魔发出一声怒吼，黑烟在他的另一只手中凝聚成一把乌黑的长剑，在空中一挥，就要向小黑劈下去。「恶魔！」郑庄公举着剑冲向书魔，他的速度太快了，他冲过了无形的屏障，手中的剑刺进了书魔的黑袍里！书魔的怒吼震得整个宫殿都抖动了起来，更多的石块和金门坠落下来，到处都是巨响和烟尘，汤小团手中的天子剑也坠落了下来，书魔转身，手中的黑色长剑直奔郑庄公而去，郑庄公来不及拔出长剑抵挡，眼看就要被黑剑刺穿。「大哥！」一个人影扑过来，挡在郑庄公身前，黑剑无情地刺进他的身体，鲜血飞溅出来。「段！」郑庄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他放开手中的剑柄，扑向掉落在地上的天子剑，刹那间，他拔出了那柄金色的大剑。金光轰然荡开，没人看得清强光中的那把大剑的真身，整个石头宫殿里充满了龙吟一般的回声，一波一波，仿佛永无止境，刹那间金光万道，石头宫殿不存在了，他们现在身处无垠虚空，书魔在金光中厉声嚎叫，但这无济于事，金光如同利刃，一道道将他刺穿，书魔的黑袍变得千疮百孔，他挣扎着，嚎叫着，汤小团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摔倒在地，孟虎与唐菲菲抢上去把他抱住。金光旋转，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书魔被拖进漩涡中，他用嘶哑而可怕的声音大叫着些什么，但谁都听不清。他们眼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金色光芒，这是孩子们最后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