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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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年五月二十二，望安桥下。
刘老伯担着两个空水桶从城东杏花里出来，前两日的那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陈阿婆家的那半亩谷子还没喝饱水雨就停了。刘伯趁着今儿个收摊早，从家里担了两个水桶来给那半亩谷子浇水。
他刚从杏花里出来，远远地便瞧见望安桥下立着位锦衫公子牵着一匹高头骏马。待到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那日城东酒馆的贵人。
“贵人这几日在浮西城可好啊”
萧承闻声回过头来，一时没记起是谁，只觉得面善，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老人家好。”
刘伯将扁担从肩上卸下放到地上，有些犹豫地走到他跟前儿：“听说贵人是从丰阳城来的，有件事想向公子打听打听。”
“老人家但说无妨。”
“贵人可认得丰阳云台的通修法师三年前他云游的时候来过浮西城，陈阿婆家的小庆和跟着他一同去了丰阳，之后便没了音信儿……”
萧承一怔，正欲开口就听到了一串铜铃声。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又停在了前面，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缃色衣衫的姑娘，远远地冲萧承挥了挥手，正是昨日去罗生堂给他的小姑娘。
“不曾认得。”萧承有些歉意地说道，“未能帮上老先生的忙……”
那姑娘见萧承还立在原地，以为他没看到，就匆匆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刘老伯见那姑娘往这边跑，就知道是来找萧承的，也不好再打扰，便连忙向萧承告别，“哪里的话，既然贵人等的人已经到了，老叟就不打扰了。”
“老人家慢走。”
“出什么事了吗”小姑娘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事，问路的。”萧承转过身随意答道。
她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从离开的老人家身上收回，看到萧承身旁的白马双眸一亮：“哇！哪儿得的这么漂亮的千里驹啊”
“拂晓在东市马行买的。”
“东市何时有这么好的马了。”
身后再次响起铜铃声，没有人赶车，马车却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珩先生……”她冲着车厢开口道。
“昨日让归远给你买了。”车厢一侧的幕帘被掀起一角，浓重的药香味和热气扑面而来，“等他回来我们就启程，萧公子莫急。”
萧承冲他点了点头，幕帘随即又被那姑娘放下：“外面冷，帘布快放下。”
萧承抬头看着五月的艳阳天有些不明就以，哪里冷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从东边来了个男子。他穿着黑线滚边的云纹靛青衣衫，长发高束，像是刚刚卸甲归来杀意未消的年轻将军，浑身上下带着肃杀的寒意。一张寒霜俊脸更是隔着十里地都能感受到散发的生人勿进气息。
那姑娘看着男子身下骑的东西，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已经放下帘幕的车厢。
“崔婶家的驴子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脚力好。”车内的人淡淡开口。
那男子走到她跟前，翻身下驴，动作干净利落像是个绝世高手。高手把缰绳递给她，一脸认真道：“真的比其他毛驴跑的快。”
姑娘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被瞪的人见她迟迟不接缰绳，没有半点自觉地把缰绳塞到她手里，“还没取名字，崔婶说叫二宝。这头驴从今日起归你了，要不召南你再取一个”
毛驴全身皮毛如银屑炭一般，只有嘴部和眉间一点白如冬雪。一见到黄衫姑娘便亲近地拿大脑袋蹭她。姑娘喉间一哽，缓缓吐出三个字：“……千里驹”
“”
“就叫千里驹！”被唤作召南的姑娘咬牙说道。
“哇好名字。”男子极其敷衍地捧场。
萧承在一旁看了半天戏，他非常有理由怀疑他们开典当行之前在望安桥下说过书。珩先生敲了敲车厢壁提醒，“别闹了，现在启程还能赶在明日入夜前到达丰阳。”
小姑娘应了一声，递给萧承一颗黑色丸药嘱咐他道：“这次赶路紧，途中不便停下来歇息，萧公子将这枚祝余丹药服下，可以暂缓腹中饥饿和途中劳累。”
萧承接过丸药，想都没想便仰头吞下：“多谢姑娘。”
“叫我召南就好。途中遇到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唤我，那位叫陆归远，”召南顿了一下，又说道：“是雇来赶车的车夫。”
萧承显然是没相信这个身份，笑了笑冲陆归远拱手：“陆兄。”
陆归远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很自觉地坐到车厢前面，扯过缰绳，担任赶车人。
召南摸了摸萧承那匹银鞍骏马的鬃毛，不知喂给了它什么，然后走到自己的千里驹面前翻身上驴：“劳烦萧公子在前面带路。”
末了又摸着身下千里驹头顶的鬃毛闷闷地添了一句：“……别走太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