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革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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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对自己最大的误解，就是以为自己有理性。
但我们仍然需要宣传伟大的‘理性’，因为绝大多数时候，假的真理比真的真理更加有力量，至少它看起来更美丽。”——《塔门德尔工作手册·理性人假设的谬误与必要性》
巴里感到他最近十分倒霉。
不，因该说整个治安所都像被厄运少女本莎芭盯上了一样！
最近几天他连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先是码头区接连不断的起火与爆炸，让他忙了个四脚朝天，整整连续两个晚上灭火救灾，还没等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听说自己花了三个拉姆买的《航运契约》可能要变成一张废纸！
狗屎！真特么走背字！
还没等他找几个老实巴交的商人或工匠发泄一下这几天的不断积累的怒火，这些平日里简直像半身人和地精一样懦弱可欺的升斗小民却像是一头被打断睡眠的愤怒巨龙！
“尊敬的光辉之主在上，我几乎可以感到他们的怒火炙烤着我的脸颊！这些老实人择人而噬的神情就像最凶残的魔兽！”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现在就在面对这群恐怖的魔兽！
那面鲜血浸染的红的刺目的方巾随风高高飘起，它后面就是春季并不灼热却十分耀眼的太阳。
“正义与我们同在！”
“审判罪魁祸首！”
“战斗！战斗！战斗！”
“自由万岁！”
巴里站在费尔顿治安队组成的防线中，耳边响着对面数万人发出的如同巨龙的咆哮一样的战斗口号，不知怎么的，汗水不由自主的从额前落下，他不由自主的活动着手指，被汗水浸湿的手心几乎要握不住长矛。
“该死，我为什么要面对这群发了颠的疯子！老子的钱也没了！”
看着对面一步步迫近的人墙和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长矛，职业士兵训练有素的步兵阵线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经历过了灰狼岭之战，这些战士的身上开始凝聚着真正的贴近死亡的味道。
这就是杀气。
“噗通、噗通、噗通。”
巴里几乎感到他眼前这群可怕的士兵铁靴践踏在石板铺成的大道上那整齐的脚步就像是踏在他的心脏上。
“见鬼的，这到底是哪支军队，上百人居然能踏出如此整齐的脚步。”
近了！更近了！
该死，对面都是亡灵吗，他们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他的下巴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感到喉咙无比干涩，他勉强咽了一口吐沫，可是过度的紧张让他连口水都不再分泌了。
“噗通！”那可怕的步兵线又向前进了一步，双方之间只有十步距离！
面对着像一堵城墙一样压过来的敌人，巴里的腿完全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甚至连狗头人都没有面对过的治安队根本没有作战意志。
“啪！”一道有力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身体不由一紧。
“所有人坚守阵线！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在酒馆三楼将艾文整个演讲过程和数万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的艾伦和吉尔伯特面色苍白。
吉尔伯特连忙护送艾伦上了马车，赶回费尔顿堡，以免发生意外。
事关自己的领地，送回艾伦的的治安官阁下飞速回到了码头区，恰恰看到尚未接触就几乎要崩溃的治安队阵地。
他刚想稳固阵地，就看到对面军队整齐划一之盾架枪。
长枪与塔盾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杀！”
上百位战士同时发出一声短促凶猛的吼声。
“杀！杀！杀！”身后数万人的附和响彻云霄。
巴里只见艾文少爷站在步兵线的最前面，和他身后的战士一起开口。
“Fus！”
艾文张口吼出了一个音节。
没错，正是艾文获得以后从未使用过的抓根宝专属技能【龙吼——不卸之力】！
一股沛然巨力正中巴里，这个本身就已经两腿打着摆子站不稳的可怜治安队士兵瞬间被掀翻在地，看起来就像是被他所面对的可怕战士的怒吼吓倒的一样！
“哐啷！”
巴里不是唯一一个倒霉鬼，他其实幸运多了。
好几个治安队士兵几乎直接被艾文带领的队伍和人民爆发的恐怖气势吓呆了，他们手中的长枪和盾牌就这样掉在地上。
这些平日里仗着一点小权力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从未想过往日任由他们欺凌的人们被组织起来的时候，会爆发如此可怕的力量！
“跑！”
巴里的心里再没有别的念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的巴里再也顾不上什么治安队的工作，活着才是最重要得。
他头也不回的往巷子里跑去。
瞬间，治安队的士气崩溃了。
事实证明巴里是最机智的，面对完全崩溃的治安队，希尔玛娜的战士们根本不屑追击，但是他们身后的数万可不打算放过这些家伙。
这些人群中可有不少退役的士兵和接受过训练的低级战士！
随着艾文身边的士兵高举着的血色旗帜向前一挥，这些愤怒的人们如奔腾的魔兽一般从盾墙后面跃出，向着治安队扑了过去。、
那些吓呆了的治安队员们可就算是倒了血霉，嗯，真正意义上的血霉！
“愿仁慈的主能让这些可怜人留得性命。”艾文假惺惺的祷告着。
巴里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不幸被人们抓住进行惨无人道的暴揍的同仁们，忍不住后怕的拍拍胸口，幸好自己跑的果断！
整个治安队，在不到十个小沙漏的时间里，就被彻底击败。
“精彩，真是精彩！”
贪婪君主玛门大君的声音又在艾文脑海中响起。
“魔鬼的谎言和你比起来来简直就是天使的絮语！自由、平等、私有财产深深不可侵犯！哦，多么高尚的字眼儿！你明明在那个小本子上写过‘最终要消灭一切私有制！’”
玛门大君的声音充满了玩味：
“啧啧啧，魔鬼诱惑人类还要兑现金钱、权利和欲望的诺言，而你就靠这么三个空洞的词语就让数万人发了癔症一样为你冲锋陷阵，而你一边欺骗他们，却又一边声称带给他们真理，至高的地狱啊，这是怎样的邪恶！”
“你简直就像是那些该死的神祇一样，随心所欲的控制着人群的行为，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艾文看着眼前崩溃的治安队，长舒了一口气。
“群众没有真正渴求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充耳不闻…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让他们幻灭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有时候，不真实的东西比真实的东西包含了更多的真理。”
轻松下来的艾文开始有兴趣和这位魔鬼君主探讨理论，事实上，这是到目前为止，整个塔门德尔唯一能理解艾文大部分思想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艾文唯一的知音，尽管他也无法理解艾文的终极目标。
在这位最强大的魔鬼看来，艾文就是在把世界拖向邪恶。
艾文继续说道：“如果我用同样的口号去煽动一个没有利息关系的单独的人，我几乎不可能成功，但是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观，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
而我创造了一个共情的群体——他们共同为损失的金钱愤怒。
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约束的一面。
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他们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这时候，我只需要用最强烈的感情刺激他们，他们就会任我摆布。
最后，我提供给他们信仰或者说精神支柱，有什么比平等、自由、生命权和财产权，这种切合他们利益的口号更适合成为信仰的呢？
所谓的信仰，它能让一个人变得完全受自己的梦想奴役。”
“哦，洞彻人性，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凡人们从不关心真实的世界，我们发现，每个凡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他臆想中的样子，这对于魔鬼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人类真是一个愚蠢的种族，但奇怪的是，他们中总能诞生你这样的智者，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们的目光能够洞见时光长河的彼岸。”
装逼成功的艾文可不会告诉这位魔鬼君主，他关于群体行为的认识来自于伟大的社会心理学的奠基人——古斯塔夫·勒庞。
况且，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正是因为拥有这种为了一个幻梦敢于牺牲的特质，人类才能在无数困难与打击中一步步蹒跚前进，最终到达了理想的彼岸！
“那么，就算这些已经发了疯的人敢为你去死，但你以为凭他们就能攻陷费尔顿城堡”
“我自有办法。”
“拭目以待！”
